*虛設一切終結之後的幾年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捧著不屬於自己的淚水,接著張開指縫,傾瀉而下的是滿滿的星光,猶如那總是凝結的燦金色雙眸,美得讓人窒息。

他仰起臉龐並深吸氧氣,白皙的線條勾勒出了正吞嚥唾沫的喉嚨,眨著雙眼,卻仍然乾澀的落不出任何的傷悲。

好似所有他應當擁有的眼淚,都讓另一個人,替代了自己訴說脆弱。

回頭,那哭得滿臉鼻水的孩子狼狽的抹著發紅的頰面,說著他聽不見聲音的話語,接著,夢醒。

 

 

 

木造的天花板開始清晰地映照在眼底,抬手,里維輕捏著鼻梁試圖減緩因為清晨涼意而欲起的鼻子發癢後,便難得就這麼坐在床面上發怔著。

 

望向那堆疊公文的桌面,明明昨夜就這麼睡在沙發上,卻不知多久沒有如此平靜的清醒,所有應當因為疲倦而厭煩的情緒都被夢裡的雨水給洗去,但沒有習慣繼續放縱自己失神的男子,在微微感受過這一點小小的滿足感後,便拉開了身上的被單想要開始準備今日的工作,卻又不得不將視線定著於自己的手中。

 

「……被單?」

 

什麼時候蓋上的?他的記憶當中,只記得自己隨手拉了披肩便這麼裹著睡著,可不是身上這顯然昨日曬過的乾淨被單,猶疑了會,他選擇暫時擱下心頭仍說不上重要的疑惑,好好地起身,離開還留有睏意的沙發。

 

整個梳理乾淨結束,他走回昨夜工作還未完的辦公桌旁,才掛起眼鏡,卻發覺了每份文件都粗糙的分類完成,即使不夠細膩,卻仍然能夠加快簽署公文的速度,落書至末尾,里維隨意地拿起用不著的副署紙張,折起記憶當中曾經劃過蒼穹、宛若鳥兒般地型態,就這麼向窗外投了去,乘著風,落進了預定要掃除的後院。

 

「天氣真好。」

 

輕喃了句,里維沒有可惜失去蹤影的紙鳥,如同等待其回歸的主人慵懶的趴臥上窗台,享受著自己許久不曾接觸的光線,小小的打了聲呵欠。

 

午後,他拉起三角巾遮掩住口鼻,阻擋塵灰汙染自己的呼吸,邁開腳步將所能見到的所有髒汙盡可能的驅逐出目光之外,獨獨到了書房他下意識地蹙緊了眉頭。

 

轉開門把,他卻鬆開了神情,有些愕然於不應出現在這的長梯,繞著它無聲地轉了幾圈後,里維才露出了了然的些微表情,動作輕巧的爬上梯階,如願以嘗的將書櫃上方的灰塵清掃乾淨。

 

在快要接近地面時,他不懼高度的跳下,張望了下說不上小的書房,不自禁的莞爾起來,獨自一人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近晚,在提早結束的晚餐時間後,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間中,沒有掛起幫助視線清明的眼鏡,只是隨性的翻閱著桌面上的所有文件,而不知何時泡好的熱茶仍就擱著還沒有減少,半晌,許久未聞的腳步聲在走廊外響起,而果不其然的目的,正是他所處的房間,敲門聲過於清晰地於門板上響起。

 

「報告,耶格爾到。」

 

隔著一扇門外的聲音,讓里維起了些許惡作劇的心態,刻意地沉默良久,直至門外的說話聲再度響起,音量卻顯明的放小了許多,並隨著聲音一起門把也小心翼翼地轉動開來。

 

「兵長?我進來了。」

 

接著,是身版挺拔修長的青年邁入了房內,看見自己似笑非笑的神情露出了沒有掩飾的愕然,隨後,有些困窘埋怨的目光直望著自己。

 

「如果您在,請您不要裝睡啊。」

 

里維放下手中的資料,語調淡然地問道。

 

「……什麼時候回來的?」

 

「啊?是在昨晚到的,但回來時間太晚想說不要打擾您,所以沒有直接來向您通知。」

 

看來沒有任何問題的回答讓里維輕抿了下唇,放下手中的資料後,緩步地走近已經不再會躲避自己的青年,步伐定著在快要相觸的距離時停下,那雙燦金色的眸子清清淺淺地倒映自己的模樣。

 

「我可不需要你操心啊,艾倫。」

 

看似突兀的話語,卻讓艾倫細瞇起眼柔軟的笑著。

 

「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。」

 

似乎是趨於下風的態勢讓里維有些不自在地咋嘴了聲,後才低聲的繼續說道。

 

「你背後。」

 

「嗯?」

 

青年輕緩的眨動眼睫,表示不甚明白,見狀,里維不耐的探出手。

 

「那東西是我的。」

 

如此說著的同時,艾倫也相當自然地拿出一直放在身後的手,掌心上恰巧躺著的,是有著里維屬名的紙鳥,似是因為不能飛翔而顯得脆弱許多。

 

「這是我撿到的。」

 

「別裝了,你明明是替我撿回來的不是嗎。」

 

咬了咬牙,而青年只是游刃有餘地牽過里維的手,將紙鳥放上相較於自己更加粗糙的掌心。

 

「是呢,但是是您故意讓我撿回來給您的沒錯吧。」

 

手就這麼相繫,卻沒有任何一方給予更多力道的緊握。

 

「今天、不,打從昨晚開始,替我蓋上被子、幫我整理文件、打聽了我今天會打掃哪裡將梯子先準備好,最後,是桌上從外地帶回來的花茶,艾倫,你太多管閒事了。」

 

抿緊唇線,里維放開了手中的紙鳥,而青年只是沉默地聽完對方的不快後,抬起手,似若觸撫著易碎品般的撥開遮掩住里維神情的髮絲,最後,捧著對方帶著涼意的頰面。

 

「不能在您身邊的日子,我所做的,是替您已經不能長久活動的身軀去看盡世界的模樣,現在能在您身邊的時光,我要做的,是替我自己完成想要把您當作是廢人一般疼愛著的願望,兵長,是為我自己的自私喔。」

 

張口欲言,卻什麼都說不出口,里維將額面靠上了不知何時開始厚實的胸膛,而青年就這麼牽過他將他帶進自己的懷裡,繼續說著。

 

「年輕時替哭不出來的您掉淚、現在替必須掛上老花眼鏡才能看清我的您專注地凝視彼此,能夠替您做這麼多事情的,只有我啊,也只能是我而已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所以坦率一點吧,我喜歡您、非常喜歡您。」

 

指尖揪著青年的衣襬,他也替代了他的份,訴說太多愛語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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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凡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